"王爷说的是,嫡母这番安排,确实有些突兀。只是妾身想着,姐姐既然要来,总不好拂了这份'好意'。"宜修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,随即温婉一笑。
“小宜,从你嫁给我那天起到现在,本王所见的你,有魄力,有手腕,琴棋书画于你不过是锦上添花。”胤禛看着不动声色的宜修,“你从前在乌拉那拉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,本王不是不知道,诚然,我与你不过同病相怜罢了,所以更能体会你。”
胤禛说着,想到如今德妃偏爱老十四,眼里半分没有自己的样子,和宜修又有何不同?
宜修敏锐地捕捉到胤禛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,她轻轻放下茶盏,素手覆上他的手背,轻轻唤了一声"四爷。"
"当年在永和宫,额娘也是这样,永远只看得见老十四。"指尖传来的温度让胤禛微微一怔,胤禛反手握住宜修纤细的手腕,声音低沉。
“所以本王希望你,可以对我坦诚相待。”
"四爷,妾身想告诉您,不论其他人待您如何,您却是妾身的天。"窗外的风突然大了,吹得烛火摇曳不定,宜修借着添茶的动作抽回手,温声道。
“但求鸾凤和鸣,永无猜嫌。”
胤禛双眸追随着宜修的动作,他忽然伸手按住她添茶的手腕,茶壶悬在半空,一滴茶水溅落在紫檀案几上。
"你可知这话说出来,是要用一辈子作数的。"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。
“妾身既敢说,亦敢做。”宜修将茶壶轻轻放回红泥小炉,腕上翡翠镯子碰着壶嘴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窗外雷声隐隐,初秋的雨来得又急又猛。
宜修望着窗纸上渐密的雨痕,忽然想起前世那个雨夜,弘晖死在她的怀里时,也是这般闷雷滚滚,姐姐,你也该尝尝失子之痛啊,待到你年老色衰之时,胤禛是否还能始终待你如一?
只不过,这一世,好像一开始,你就输了呢。
初秋渐临,早晚凉意愈显,但晌午时还有一些热意,柔则入府那日,天光正好。
宜修站在清晖阁廊下,唇角含笑,眼底却凝着霜雪。
"姐姐来了。"宜修缓步上前,看着柔则,"路上可还顺遂?"
宜修看着纯元那张无害的脸,现下只觉娇柔做作。
"劳妹妹挂念,一切都好。"柔则抬眸,眉眼如画,声音柔得似能掐出水来。
"听闻妹妹有喜,姐姐特来照料,也好替妹妹分忧。"柔则穿着德妃准备的妃位吉服,金线绣制的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却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。
“大**,如今侧福晋为雍郡王侧福晋,位同亲王世子妃,您当见礼参拜,方不致失礼。"剪秋站在宜修身侧,声音不高不低,恰好让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楚。
"给侧福晋请安。"柔则面色一滞,闪过一丝难堪,旋即面上恢复温婉笑意,缓缓福身,姿态优雅。
“不必多礼。”
"姐姐这身吉服倒是贵重。"宜修轻抚鬓角,红玉耳坠微微晃动,"只是..."
"似乎不太合身呢。"宜修故意顿了顿,看向柔则腰间略显宽松的衣带,
"德妃娘娘赏的,自然要穿来给妹妹看看。"柔则指尖一颤,强笑道。
"是么?"宜修忽然凑近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:"那姐姐可要穿稳当了,别拿了别人的东西,最后却撑不起那份体面。"
两人假意寒暄着便入了清晖阁,柔则看着宜修那身素雅却处处精致的装扮,红玉头面衬得肌肤如雪,这才惊觉,这个在府中从不引人注目的庶妹,何时已出落得如此夺目?
又看向清晖阁处处用心的陈设布置,柔则心头更是一阵发紧,金丝楠木的桌椅,窗边摆着的那盆十八学士茶花,分明是宫中才有的珍品,多宝阁上陈列的珐琅彩瓷,竟比德妃宫里的还要精致三分。
"妹妹这儿布置得真是雅致。"柔则看着这一切,又看向坐在主位的宜修,心底越发不忿,母亲让她勾引胤禛时她对宜修的愧疚已荡然无存。
"都是王爷随手赏的小玩意儿,让姐姐见笑了。"宜修轻***案几上那方和田玉镇纸,状似无意道。
"侧福晋,王爷特意嘱咐的安胎茶煮好了。"这时,剪秋端着茶盏进来,轻声说道。
柔则目光一凝,只见那茶盏竟是罕见的雨过天青色,这分明是前朝官窑的珍品,她曾在姑母宫中见过一只类似的,被当作宝贝般供着。
“剪秋,姐姐住的客房可收拾好了?”柔则瞳孔骤缩,还未及反应,就听宜修利落的吩咐道。
"回侧福晋的话,"剪秋福了福身,声音清脆,"听雨轩已收拾妥当,只是..."
"西厢房年久失修,昨夜暴雨,床帐被褥都受了潮,奴婢已命人重新熏晒,怕是要晚些才能住人。"剪秋故意顿了顿,抬眼瞥了柔则一眼,
"这可如何是好?姐姐舟车劳顿,总不好让她等着。"宜修闻言蹙眉,似是懊恼,看向柔则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"姐姐好风雅,棠梨院最是清幽雅致,想必合姐姐心意。"
“毕竟内外有别,若和府内侍妾们住到一起,又不像个样子。”
柔则闻言面色微变,看着宜修隐隐露出的敌意,安排的应当不是什么好地方。
棠梨院虽雅致,却离主院最远,几乎是在府中最偏僻的角落,但又和李静言的院落相离不远。
宜修就等着柔则勾引胤禛后,李静言狠狠的作她。
"妹妹安排得极是周到。"柔则强压下心头的不悦,柔声说道。
这种被其他人安排的感觉太不好了,来之前,母亲就嘱咐过她,得了胤禛的心,她就是板上钉钉的嫡福晋,哪容得一小小庶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。
“绘春,带姐姐去棠梨院好生安置。”宜修话音未落,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李静言带着两个丫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,手里还捧着个锦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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