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回大婚当夜,我听见柴房传来妹妹的声音:“毒酒备好了吗?她活不过子时吧?
”前世夫君为娶她过门,亲手灌我喝下合卺酒。这一世我笑着端起酒杯,却见全家脸色骤变。
婆母打翻酒盏,小姑子尖叫后退。夫君攥住我手腕的手抖得厉害:“这酒...不能喝。
”我***微隆的小腹轻笑:“怕什么?你们不是早就知道——”“这杯才是真正的鹤顶红。
”1大红喜烛高燃,烛泪蜿蜒堆积,在描金烛台上凝成刺目的血珠,一滴,又一滴,
沉重地砸落。空气里塞满了甜腻的合欢香、酒菜的荤腥气,
还有宾客们刻意拔高的、虚浮的哄笑声,像一层油腻的薄膜,死死糊在脸上,令人窒息。
沈知微端坐在铺着百子千孙锦被的拔步床边,繁复沉重的凤冠压得她颈骨生疼,
眼前垂下的赤金流苏随着每一次心跳微微晃动,
切割着视野里那片铺天盖地的红——红得如同她前世临死前咳出的那口血。
前世……那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,狠狠扎进脑海深处。喉间瞬间泛起浓烈的铁锈味,
五脏六腑被无形的手狠狠揪紧、撕扯,尖锐的剧痛仿佛又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。
就是这间屋子,就是这张床!谢景行,她那温润如玉、曾许下白首之盟的夫君,
为了迎娶他心尖上的沈月柔,是如何用那双执笔抚琴、也曾温柔描摹过她眉眼的修长手指,
冷酷地捏开她的下颌,将掺了剧毒的合卺酒生生灌了进去!
“呃……”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险些冲破喉咙。沈知微猛地咬住下唇,
齿间瞬间尝到了血腥的咸涩。她死死攥紧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双手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
用这尖锐的刺痛逼退那灭顶的幻觉和几乎焚毁理智的恨意。回来了。老天开眼,
竟让她沈知微重活一世,回到了这大婚之夜,这命定死局的起点!眼前一片模糊,
不知是被流苏晃的,还是被那滔天的怨愤灼伤了眼底。她微微抬眸,视线穿过晃动的金珠,
落在那面置于梳妆台上的巨大缠枝牡丹纹铜镜上。镜面打磨得极其光滑,
清晰地映照出满室虚张声势的喜庆。也映出了站在她身侧,
那个穿着同样大红喜袍、身姿挺拔如竹的男人——谢景行。他背对着她,
正与几位前来道喜的谢家宗亲寒暄。侧脸线条在烛光下显得温润雅致,
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,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,任谁看了,都会赞一句谦谦君子,
温润如玉。然而,那铜镜就像一只冰冷的、洞察一切的眼睛,
忠实地捕捉到了他转瞬即逝的、投向床榻方向的一瞥。那眼神,哪里还有半分温存?
冰冷、漠然,深处甚至翻滚着一丝……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急切的等待。
如同在打量一件碍眼、亟待清除的垃圾。一股寒意,从沈知微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头顶,
四肢百骸都冻僵了。
这眼神……这眼神绝不是前世那个初婚之夜、尚带着几分真心与期待的谢景行会有的!
太冷了,太深了,像结了千年的寒冰,浸透了刻骨的杀意。一个可怕的念头,如同毒蛇,
猛地缠紧了她的心脏。难道……不只是她回来了?“知微?”谢景行温润的声音自身侧响起,
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的惊悸。他转过身,脸上已恢复了那无懈可击的温和笑意,朝她伸出手,
姿态优雅而体贴,“累了吧?宾客们都在前头,我陪你去敬几杯酒,应酬一二便回来歇息。
”他的手悬在半空,骨节分明,干净修长,像上好的玉雕。前世,
她就是被这只手灌下了毒酒。沈知微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
镜中那冰冷的眼神如跗骨之蛆,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她强压下喉头的痉挛,
猛地站起身,动作有些突兀,引得流苏一阵乱响。“夫君……”她垂下眼睫,
掩去眸中翻涌的恨意和惊疑,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和羞怯,
“妾身……妾身有些闷得慌,想先去更衣……透透气。夫君先请,妾身稍后便到。
”她微微福身,指尖不经意般轻轻拂过谢景行伸出的手,触感冰凉。
谢景行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,随即自然地收回,唇边的笑意纹丝不动,
甚至更温和了几分:“也好,莫要太过劳累。让翠羽陪着你,快去快回。
”他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、低眉顺眼的陪嫁丫鬟翠羽。那目光深处,
掠过一丝沈知微前世绝不会察觉的、极其隐晦的审视与指令。“是,姑爷。
”翠羽立刻恭顺地应下,上前一步,虚扶住沈知微的手臂。那力道看似轻柔,
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意味。沈知微的心沉了下去。
翠羽……这个她以为忠心耿耿的陪嫁丫鬟,在前世她被囚禁、被灌毒时,扮演了什么角色?
她不敢深想,指甲再次深深掐进掌心。她任由翠羽搀扶着,迈着看似虚浮的脚步,
走出那间被红烛和血腥记忆填满的新房。喧嚣声被厚重的门帘隔绝在身后,
廊下的冷风裹挟着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,让她混沌灼热的头脑陡然一清。谢府极大,
雕梁画栋,庭院深深。回廊曲折,悬挂的大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晃,
投下明明灭灭、如同鬼魅般的光影。翠羽搀扶着她,看似引路,脚步却有些微的迟疑,
方向也并非朝着最近的净房,反而拐向府邸深处更为偏僻的一角。沈知微不动声色,
目光锐利如鹰隼,扫过沿途每一处阴影、每一道紧闭的门窗。
前世被囚禁的绝望和被毒杀的痛苦,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,
让她对这府邸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本能的戒备。
行至一处被几株高大古槐阴影笼罩的偏僻小院附近,一阵刻意压低的争执声,像毒蛇吐信般,
猛地刺破了夜的寂静,钻进沈知微的耳朵。“……子时!你听清楚了?确定是子时?
药效发作的时间半分都不能差!”这声音……沈知微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,
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!是沈月柔!
她那同父异母、惯会装柔弱、前世在谢景行怀里娇笑看她咽气的“好妹妹”!紧接着,
一个刻意压低、带着谄媚的男声响起,是谢府管家谢福的声音:“二**放心!老奴办事,
何时出过差错?那‘醉红颜’,无色无味,混在合卺酒里神仙也尝不出来!大爷特意交代,
分量足足的,保管……保管***奶活不过今夜子时!”“醉红颜”!这三个字如同惊雷,
在沈知微脑中轰然炸响!前世那穿肠蚀骨、让她在剧痛中抽搐着吐出黑血的毒药,
就是这个名字!连毒药的名字都分毫不差!“……哼,她沈知微占着嫡女的名头,
占着景行哥哥正妻的位子够久了!今晚过后,这一切都是我的!
”沈月柔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和得意,又夹杂着一丝急迫的担忧,
“娘那边……还有景行哥哥,真的都安排妥当了?宾客那边不会起疑?”“二**宽心!
”谢福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老夫人亲自坐镇,
已让大姑娘(谢景行之妹谢婉莹)寻机在宾客中散布消息,就说***奶……呃,
就说沈氏身子骨弱,又兼大喜激动,心疾突发!子时一过,正好‘病逝’!合情合理!
大爷那边,更是万事俱备,只等……只等时辰到了。”“那就好!你再去仔细查一遍,
绝不能出半点纰漏!我要她沈知微,死得透透的,绝无半分转圜之机!记住,是子时!
”沈月柔的声音透着森冷的狠毒,如同淬了冰的毒针。“是是是!老奴这就去,这就去!
”谢福唯唯诺诺地应着,脚步声朝着院外匆匆而来。躲在巨大古槐浓重阴影下的沈知微,
浑身冰冷,血液逆流,又瞬间被滔天的怒火点燃!
前世临死前的剧痛、被背叛的绝望、对腹中胎儿未能见天日的锥心之痛,
如同狂潮般席卷而来!不是错觉!不是她多心!沈月柔!谢景行!
还有那个表面慈和、背地里不知出了多少阴毒主意的婆母王氏!他们都知道!他们全都知道!
他们甚至精确地知道她前世死于子时!他们在等待!他们在预演!预演着再次将她沈知微,
在这个同样的夜晚,用同样的毒酒,推向同样的死亡深渊!原来……原来不只是她回来了!
她的仇人们,也全都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恶毒,回来了!他们想重演前世的剧本,
将她这个“恶毒女配”彻底抹杀!翠羽似乎也听到了动静,身体瞬间僵硬,
扶着沈知微的手猛地收紧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慌乱,下意识地想拉着她后退躲开。
就是这瞬间的慌乱和力道,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沈知微被仇恨淹没的脑海!她猛地侧头,
目光如冰锥般刺向翠羽那张瞬间煞白的脸。前世,是谁在她被囚禁时,“尽心尽力”地看守?
是谁在她痛苦挣扎时,冷漠地站在一旁?又是谁,在谢景行灌下毒酒后,
第一时间“惊慌失措”地跑出去喊人,坐实了她“突发心疾”的假象?翠羽!
这个她沈家带出来的、她一直视为心腹的丫鬟!原来,早就是一条潜伏在身边的毒蛇!
管家谢福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。沈知微眼神一厉,
在那脚步声即将绕过假山石、暴露她们的瞬间,她猛地抬手,用尽全身力气,
狠狠掐在翠羽手臂内侧最嫩的那块软肉上,同时身体一软,
做出一副痛苦欲呕、站立不稳的模样。“呃……呕……”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,声音不大,
却足以让刚走出院门的谢福惊得脚步一顿,警惕地朝这边阴影处望来。
翠羽猝不及防被掐得痛呼出声:“啊!”声音尖锐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随即对上沈知微痛苦虚弱的眼神,她猛地醒悟,脸色更是白得吓人,慌忙改口掩饰:“**!
**您怎么了?可是又不舒服了?奴婢……奴婢这就扶您去净房!
”她手忙脚乱地搀扶住沈知微,动作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,朝着与谢福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,
脚步踉跄,几乎是把沈知微拖拽着离开。
谢福狐疑地盯着那消失在回廊拐角、狼狈离去的两个背影,眉头紧锁。
刚才那声痛呼……还有那丫鬟明显慌乱的神色……他心头掠过一丝不安,
但想到大爷和二**的交代,以及子时将近,他最终还是啐了一口,低声骂了句“晦气”,
转身快步朝前院方向走去,他要确保合卺酒那边万无一失。被翠羽几乎是拖行着转过回廊,
确认谢福没有跟来,沈知微猛地站直了身体。方才的痛苦虚弱瞬间从她脸上褪去,
只剩下冰封般的冷厉。她一把甩开翠羽搀扶的手,力道之大,让翠羽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
“小……**?”翠羽惊魂未定,捂着被掐得生疼的手臂,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沈知微,
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。沈知微没有看她,目光锐利如刀,扫视着四周。回廊尽头,
一扇虚掩着的、通往一处堆放杂物的偏院角门映入眼帘。她二话不说,大步流星地走过去,
一把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。里面堆着些破旧的桌椅、废弃的花盆,灰尘味很重。
沈知微反手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可能存在的窥探。狭小的空间里,
只有从高窗透进来的、被灰尘切割的惨淡月光。沈知微转过身,背对着那微弱的光源,
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浓重的阴影里,只有那双眼睛,亮得惊人,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,
死死钉在翠羽脸上。“**……您……您这是做什么?
奴婢扶您去净房……”翠羽被她看得心胆俱裂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下意识地后退,
脊背却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,退无可退。沈知微一步步逼近,
脚步声在寂静的杂物间里清晰得如同鼓点,敲在翠羽的心上。直到两人距离不过一步之遥,
沈知微才停下。她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倾身,凑近翠羽耳边。冰冷的呼吸拂过翠羽的耳廓,
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。“醉红颜……”沈知微的声音压得极低,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,“子时……谢管家……沈月柔……”每一个词,
都像是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翠羽的心上!她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,
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如同见了鬼一般,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!“小……**!
您……您在说什么?奴婢……奴婢听不懂……”翠羽语无伦次,惊骇欲绝地看着沈知微。
她怎么会知道?她怎么可能知道“醉红颜”?知道子时?知道谢管家和二**的密谋?!
“听不懂?”沈知微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,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,
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杀意,“翠羽,我待你不薄。沈家,待你沈家一门不薄吧?
”她刻意加重了“沈家一门”几个字。翠羽浑身剧震,如遭雷击!她……她知道了!
她连自己家人被二**捏在手里的事都知道了?!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,双腿一软,
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涕泪横流:“**饶命!**饶命啊!奴婢……奴婢是被逼的!
是二**!是二**用奴婢爹娘的性命威胁奴婢!奴婢……奴婢不敢不从啊!
求**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,饶奴婢一条贱命吧!奴婢什么都听您的!什么都听您的!
”她匍匐在地,砰砰地磕着头,额头上很快见了红,声音凄厉而绝望。
沈知微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个背叛者,眼中没有丝毫怜悯,只有冰冷的算计。恨?当然恨!
恨不得立刻杀了她!但现在,她需要一把刀,一把能反刺向仇人的刀!翠羽,
就是这把现成的、被恐惧驱使的刀!“饶你?”沈知微的声音冷得像冰渣,“可以。
”翠羽猛地抬起头,眼中爆发出死里逃生的希冀光芒。“但要看你的命,值不值。
”沈知微弯下腰,冰冷的手指捏住翠羽的下巴,迫使她抬起头,
对上自己那双深不见底、燃烧着复仇烈焰的眼睛。“从现在起,你的命,是我的。
我要你做什么,你就做什么。若敢有半分犹豫,或是……走漏半点风声,”她的指尖用力,
几乎要掐进翠羽的肉里,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低语,“我保证,
沈月柔让你家人生不如死的手段,我会让你全家……尝上十倍!”翠羽浑身抖如筛糠,
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晕厥过去。眼前的沈知微,
再也不是那个温婉娴静、可以随意糊弄的大**了!她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!“是……是!
奴婢……奴婢的命是**的!奴婢什么都听**的!绝不敢有二心!求**吩咐!
”翠羽几乎是哭着喊出来,身体抖得不成样子,眼中只剩下绝对的臣服和恐惧。
沈知微松开了手,直起身,从袖中摸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、只有小指节大小的药包。
这是她重生后,花费重金、费尽心思才弄到手的保命之物。
她将药包塞进翠羽冰冷颤抖的手中。“前院,合卺酒。”沈知微的声音压得极低,语速极快,
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谢景行会亲自斟酒。想办法,用这个,把其中一杯……换掉。要快!
在合卺礼开始前,必须办妥!”翠羽握紧那小小的、却仿佛有千钧重的药包,入手冰凉,
如同握着一块寒冰。她瞬间明白了沈知微的意图,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,
唇哆嗦着:“小……**……那可是鹤顶红……是……是……”她吓得连名字都不敢说全。
“怎么?”沈知微的眼神陡然锐利如刀,“怕了?还是……舍不得你的新主子?
”她逼近一步,阴影完全笼罩住翠羽,“想想你的爹娘,你的弟弟妹妹!
想想沈月柔的手段!”“不!不!奴婢不敢!奴婢这就去!这就去办!
”翠羽像是被毒蝎蜇了一般,猛地将药包死死攥在手心,连滚带爬地站起来,
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、绝望的疯狂,“**放心!奴婢……奴婢拼了这条命,也一定办到!
”“很好。”沈知微冷冷地吐出两个字,侧身让开,“记住,你只有这一次机会。办砸了,
你知道后果。”翠羽用力点头,不敢再看沈知微的眼睛,像一道被鬼追着的影子,
跌跌撞撞地拉开角门,一头扎进了外面灯笼昏暗的光影里,瞬间消失在回廊深处。
杂物间里重新恢复了死寂,只有灰尘在惨淡的月光下无声飞舞。沈知微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
缓缓闭上眼,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霉味和灰尘的空气。
胸腔里那颗被仇恨和冰冷计划填满的心脏,沉重而有力地跳动着。第一步,已经迈出。
接下来……该她登场了。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角和嫁衣,
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温婉娴静、带着一丝新嫁娘羞涩的、无懈可击的假面。推开门,
迈着从容却略显虚浮的步子,朝着前院那喧嚣的、充满杀机的喜宴走去。每一步,
都踏在复仇的刀锋之上。前院正厅,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。巨大的喜字贴在正堂中央,
宾客们推杯换盏,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。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喜庆,
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浮躁和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等待好戏开场的窥探。
沈知微在翠羽的虚扶下(此刻的翠羽,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戾,
不敢与任何人对视),重新踏入这片喧嚣。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全场。主位上,
婆母王氏端坐着,一身暗红富贵团花缎袄,戴着整套赤金头面,笑容慈和,
正与旁边一位诰命夫人低声谈笑,一派雍容华贵。然而,沈知微清晰地捕捉到,
当王氏的目光掠过她时,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算计和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。
王氏保养得宜的手指,正无意识地、一下下地捻着腕上那串油光水滑的紫檀佛珠,捻得飞快。
旁边坐着谢景行的妹妹谢婉莹。这位平日里最爱热闹、叽叽喳喳的小姑子,
此刻却显得异常安静。她低着头,手里捏着一块精致的芙蓉糕,却一口没咬,指尖微微发白。
沈知微走近时,谢婉莹似乎受惊般猛地抬头看了一眼,
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恐和厌恶,如同看到了什么极其不祥的东西,
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,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她母亲那边缩了缩。而她的夫君,
今晚的新郎官谢景行,正被一群年轻公子哥儿簇拥着,如玉的面庞上带着温雅得体的笑意,
从容应对着众人的敬酒和调侃。他谈笑风生,举止潇洒,俨然是这场盛宴最耀眼的中心。
可沈知微看得分明,他端着酒杯的手指,指节捏得有些发白,
目光时不时地、极其隐晦地扫向厅角的刻漏,那里面,细沙正无声地流淌,
距离子时……越来越近。他在等。等她的死期。沈知微的心,在宽大嫁衣的掩盖下,
冰冷如铁。她脸上却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、带着新嫁娘羞涩与喜悦的笑容,莲步轻移,
朝着谢景行走去。“夫君。”她声音温软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,“妾身更衣来迟,
劳夫君久候了。”谢景行闻声转过头,脸上立刻堆起无懈可击的温柔笑意,
伸手自然地揽过她的肩,动作亲昵,声音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:“无妨,知微身子要紧。来,
”他引着她走向主位旁的礼案,那里,早已备好了两盏精巧的赤金合卺杯,
杯中酒液在明亮的烛光下,荡漾着琥珀色的、诱人的光泽。“吉时已到,
我们该行合卺之礼了。”谢景行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突然安静下来的大厅。
所有的目光,带着祝福、好奇、探究……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、冰冷恶毒的期待,
瞬间聚焦在这一对新人身上。礼官拖着长长的调子高唱:“请新人——共饮合卺酒,
同甘共苦,永结同心——”谢景行执起礼案上的一杯酒,动作优雅流畅,
另一只手拿起另一杯,稳稳地递向沈知微。他含笑看着她,眼神温柔缱绻,
仿佛盛满了万千情意。“知微,饮了此杯,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,从此生死相依,不离不弃。
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如同最动人的情话。沈知微看着眼前这杯酒。
琥珀色的液体在赤金杯盏中微微晃动,映着跳跃的烛火,散发出醇厚的酒香。
多么熟悉的一幕!前世,她就是被这杯“永结同心”的酒,送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!
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胸腔的、毁灭一切的恨意!
她缓缓地、缓缓地抬起手,朝着那杯象征死亡与背叛的毒酒伸去。整个大厅落针可闻。
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她那只抬起的手。婆母王氏捻着佛珠的手指猛地顿住,
指甲几乎要掐进坚硬的檀木珠子里。小姑子谢婉莹更是吓得猛地一抖,
手里的芙蓉糕掉落在裙摆上,她也浑然不觉,只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。而谢景行,
尽管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,但沈知微清晰地感觉到,他递着酒杯的那只手,
几不可察地……颤了一下!他眼底深处那强行压制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,
如同水面下的暗流,被沈知微看得一清二楚!
就在沈知微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金杯边缘的刹那——“慢着!
”一声尖利急促、带着破音的呼喊,如同平地惊雷,骤然炸响!是婆母王氏!
只见这位素来端庄持重的老夫人,竟猛地从主位上站了起来!动作之大,带倒了手边的茶盏,
哐当一声脆响,温热的茶水泼洒在猩红的地毯上,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污渍。
王氏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煞白,嘴唇哆嗦着,完全失了方寸,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雍容?
她甚至不顾仪态,几步就冲到了礼案前,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
劈手就朝着沈知微手中的酒杯打去!“这酒……这酒凉了!喝了伤身!快!快换热的来!
”王氏的声音又尖又急,带着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慌乱,眼睛死死盯着那杯酒,
仿佛那不是酒,而是随时会爆炸的毒火雷!沈知微早有防备,手腕轻轻一缩,
恶毒女配重生,仇人全家都永结,沈知微,谢景全本小说资源免费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