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亦舟的目光扫过我,似乎有些不自在,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:“月初,这是给你的。”
我打开,是一条手链,看起来价格不菲,但跟那辆跑车比,简直是九牛一毛。
这是打发叫花子呢。
沈星晚瞥了一眼,嘴上说着:“哇,哥哥好偏心,妹妹的礼物也这么漂亮。”
实际上,眼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。
我看着那条手链,没有接。
眼泪“啪嗒”一下就掉下来了。
不是嚎啕大哭,就是那种无声的、一颗接一颗往下掉的眼泪。
客厅里的笑声戛然而生。
所有人都看向我。
我哽咽着,声音轻得像羽毛:“哥哥,谢谢你。我……我不能收。”
沈亦舟愣住了:“为什么?”我抬起泪眼,那眼神里混合着自卑、羡慕和无尽的悲凉:“我这种在乡下泥地里长大的孩子,哪里配得上这么贵重的东西。”
“姐姐是天上的星星,她值得一切最好的。跑车,名牌,都该是她的。”
“我呢?”
我自嘲地笑了笑,眼泪流得更凶,“我只要能吃饱饭,不给你们添麻烦,就已经很满足了。
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,但这礼物,我真的不配。”
我转过身,捂着嘴,压抑着哭声往楼上跑。
那背影,要多孤单有多孤单,要多凄惨有多凄惨。
身后,是沈亦舟慌乱的叫声:“月初!不是的!你听我解释!”
还有我爸妈气急败坏的训斥:“亦舟!你这孩子怎么办事的!你怎么能这么区别对待!”
沈星晚拿着车钥匙的手,僵在半空。
她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那天晚上,沈亦舟敲开了我的房门。
他眼圈也是红的,充满了愧疚:“月初,对不起,是哥哥想得不周到。”
我坐在窗边,抱着膝盖,眼睛肿得像核桃,不说话。
他把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:“这里面有三百万,是哥哥给你的补偿。
你喜欢什么车,自己去买,买比你姐姐那辆更好的。”
我没看那张卡,只是幽幽地说:“哥哥,我不是要东西。我只是……只是觉得,在你们心里,我永远都比不上姐姐。”
“没关系,我认了。毕竟,是她陪了你们十八年。”
沈亦舟心疼得快要碎了:“不是的!你才是我的亲妹妹!以后哥哥把最好的都给你!”
他几乎是把卡硬塞进我手里,然后落荒而逃。
我看着手里的卡,擦干了最后一滴“鳄鱼的眼泪”。
跟我斗?沈星晚,你道行还浅。
沈家的未婚夫,名叫顾淮景。
他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,原本是沈星晚的未婚夫。
我被认回来后,这桩婚事就变得很尴尬。
沈星晚不止一次在我爸妈面前表演她的“善良大度”。
“爸,妈,婚约是沈家的,现在妹妹回来了,自然该由妹妹继承。
我愿意退出,祝福淮景和妹妹。”
她每次这么说,我爸妈就越发心疼她,反而觉得我抢了她的东西。
顾淮景第一次来家里吃饭,气氛就很微妙。
他坐在我对面,目光礼貌而疏离,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沈星晚说话。
他们聊着共同的朋友,聊着上流社会的派对,聊着我完全插不进嘴的话题。
我就安安静静地吃饭,当一个透明人。
席间,沈星晚给我夹菜,动作亲昵得像亲姐妹:“妹妹,多吃点,你太瘦了。”
然后,她的手“一抖”,一筷子油腻的红烧肉,不偏不倚地掉在我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上。
一大片油污,迅速晕开。
“啊呀!”她惊呼一声,满脸歉意,“对不起妹妹,我不是故意的!你的衣服……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胸口的油渍上。
那件T恤是我从乡下带来的,地摊上二十块钱买的。
在这一屋子的高级定制和奢侈品牌中,它本就格格不入,现在更像一个笑话。
如果我发火,就是小题大做,不懂事。
如果我忍了,就是默认了自己低人一等。